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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此事传到皇帝耳里,定然会想,为什么韦应男需要大量银子,要养谁、养什么?为什么他必须定时带着巨款回京,给谁、为什么给?除了韦应男外,其他外放为官的韦氏人,是不是和韦应男一般敛财?”
“许许多多的问号出现,皇上自然要追根究柢的,这一追,还能不追出答案线索、追出本就因权势庞大而让父皇处处忌惮的韦家,私底下处心积虑图谋的是什么?”
“墙会倒塌,不见得全是因为强大的天灾人祸,很可能起头只是因为一道小小的裂缝,很不幸,韦应男便是那道裂缝。”
这样一查,白虎事件、红凝香毒、摄魂术一个幽居深宫、平庸愚昧的龙壅熙,岂有本事得到江湖人士大力襄助?若非权势大过天的韦氏、若非有大笔大笔的金银在背后支持,蜉蚁岂能撼树?
说到底,还是得感激自己为哑婆婆编造出来的身世,如果不是那样,今儿个,说不定龙坜熙还是得早死,雅雅还是得在古代当一回寡妇。
不,他要与她相守相携一生,要亲眼看着他们的孩子出世,要陪孩子长大,要成为一对老夫老妻相望于山林。
“韦氏灭,是树大招风惹得的。”韦立邦苦笑。
“错,韦氏灭,不因树大招风,而是因为野心勃勃。已位居极品,仍不甘屈之人下。”
“皇帝本就是有德有能者居之。”
坜熙听着,禁不住咧唇苦笑,原来古往今来,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当老大的不二人选,难怪皇帝、总统明明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还是有人抢着当。
“我不与你争辩,世间许多事本就没有答案,吵翻天也不过是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罢了。你就合作些,随我回京面见父皇吧。”韦立邦的信念坚定,他就算费尽口舌,怕也说服不了他。
坜熙望一眼谨言,她领命,准备上前捆绑韦立邦,没想到已经全身虚脱的韦立邦,竟然还有力气,一个纵身跳跃,自身后抽出预藏的凶器。
情势瞬间大逆转。
明晃晃的刀刃转眼劈空斩到,电光石火间,谨言合身抱住坜熙,试图将王爷护在身下,但韦立邦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步,雪亮刀光晃得两人眼前一片惨白
下一刻,剑刃直没入柄,扎进血肉的闷声清晰入耳,坜熙不敢置信地看蓍眼前一幕,他盯着韦立邦猛然自他腹间拔出长剑,鲜血激射,一蓬猩红在眼前散开。
中剑他还是忒大意了都是过度自信惹的祸意识一点一点散去,他看见眼前有无数黑影在摇晃,刺痛灼热感自伤口处向四周蔓延,一寸紧抓着一寸,吞噬他的知觉。
“你是把毒下在水里吧?你恐怕没料到我是半滴水不喝,只喝**和烈酒的男人,你行,你有本事下毒,害我几十万兄弟,今日我就让你尝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什么样感觉。”
他高举剑刃,让坜熙看清楚,剑身上微微闪出的幽蓝暗芒。
自发现二十万大军中毒后,他立刻明白自己已落入人家的陷阱中,他可以逃的,但多年军旅生涯,他放不下这群弟兄,更放不下京城中的父母亲人,他孤注一掷,企图找出答案,便预藏起喂了毒的剑刃,等待敌方。
他曾想过,是否计划环节有误,也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在脑海间,做过无数的假设,就是没想到自己等来的,竟然是他认知中、早已死得不能冉死的龙坜熙。
见主子受伤,谨言震怒,抢身上前,双掌一扬,没想到韦立邦躲也不躲,硬生生接下她一掌,任由她夺走手中武器,泄恨似地在他身上进进出出戳进无数个血洞。
韦立邦是个汉子,被谨言戳入那么多个窟窿,却还是坚持着不肯倒地。
他扬起诡谲笑容,鉴向坜熙“我韦立邦一条命换你龙坜熙一命,值得了”
第三十五章生死攸关
送走皇帝已经两天了,茵雅让篮球队的兵丁们一路保护皇上回京,她将温室上下打理好后,总算能够松口气,她累趴在床间,一动不动。
银月在旁边催了又催,她只是轻扯嘴,浅浅一笑,继续闭上眼睛。
“夫人,起来嘛,这里的床又硬又难睡,咱们回主屋,那里已经收拾好了。”
她对茵雅喊话,又看看站在门边的端风、立羽,这两人最近是怎么啦,时刻守着夫人,不让她和夫人单独在一起。
作啥?她会把夫人偷走吗?
“你们出去啦,你们在这里,夫人不好起身。”
银月动手推推两人,可他们像铜墙铁壁似地,怎么也推不开,她气得跺脚。
“厚,你们真是怪耶,自从皇上来过以后,就一天到晚排挤我,什么话都不同我说,只会板着脸孔熏我,端风、立羽这样也就罢了,夫人也是,好好的屋子不睡,硬要和下人抢房间,你们是打算联手起来整我吗?”
银月唠唠叨叨说不尽,嘤嘤嗡嗡的声音持续刺激茵雅的耳膜,她不得不举双手投降。
“行、行、行,我不睡了,我们回房间”她只是懒嘛,累了那么多天,便让她懒上一回唉
银月满意地向立羽、端风望去一眼。
爱排挤就排挤,只要夫人站在她这边就成。
茵雅张着惺忪睡眼,一路往自己院落走去,脚步有些虚浮,幸好银月在旁守着,端风和立羽乜一样紧张兮兮,半步不肯离。
她忍不住想笑,都是坜熙威胁太过,害他们如临深渊、如遇大敌。
走着走着,她终于走回自己屋前,可
张眼、闭眼,闭眼再张眼,她竟然看见坜熙站在那里耶!不信,揉揉眼睛,他还在?不可能,朝廷事尚未拍板敲定呢。
茵雅失笑道:“真是的,连大白天都作起梦来了,真是累得太过,得找大夫瞧瞧。”说完,她低下头,迳自从幻影身边走过。
没想到幻影竟然握住她的手,她抬眼,看见坜熙那个会把冬天变春天的笑靥。
“你要去哪里?”
手腕间的触感那样真实,他的笑脸那般真实她发傻了,呆呆地问他“我住作梦吗?”
“不是,是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她又用力揉揉双眼,之后,笑脸从一分增至五分,再扩大成十分,她笑得满脸甜、满眼蜜,笑得天地合亲、举世同庆。
她就说,坜熙哪有那么容易死,那个天牢啊他是熟客了呢;而且,他允诺过活着回来见她,他是个重承诺之人,怎么能允许自己爱死就死。
她只要充满信心,他就不负所望,他们呐,是天底下最有默契的一对夫妻。
她明明是在笑,喉间却像是哽了什么东西似地,酸了鼻眼心。
“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哦。”她在撒娇,撒得很张狂,撒得不像话,撒得失去大家闺秀立场,可她才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她的坜熙回来了呀!
“对不起。”
“告诉你哦,我表现得很好,皇奶奶夸我、皇上夸我、母妃也夸我做得很好,我一点没有丢你的脸。”
才不管是不是野人献曝,她就是要说,不停不停地说,把这个月来,满肚子的话、满肚子的思念一次清空。
“不用人夸,你本来就是最好的。”
“方先生、吴总管都夸我很好,说我临危不乱,说我有见识,说我能独当一面,说我是配得上龙坜熙的女人。”
她努力了,很努力很努力,再辛苦也不停止努力,她要为了他,花尽最后一分力气。
“这样啊,这样我就安心了。”
“是啊,你安心当太子、当皇帝,安心让我在这里当你最爱、最爱的小三,安心浪我替你赚银子,安心替你养儿子,你一点心都不必担着。从今而后,你无须再花心思宠我,因为我已经有能力宠你了,我会把你宠得裉好、照顾得很好,我要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她不在乎自己舌过其实、不在乎自己是否夸大不实,她只要真真切切地让他明白,她不再是他的负担,她也能负责起他的幸福。
从现在起“我爱你”她来说“甜言蜜语”她来主动,所有和爱情有关的计划,她都要当里面那个积极角色。
坜熙笑着点头,想告诉她,她从来就不是小三,她是他的唯一,心中的唯一、真爱中的唯一
他也想抱紧她,捧着她那张憔悴的脸,吻她千遍百逼,心疼地拥她入怀,暖暖地说一声:“你辛苦了。”
可惜他没有力气了,大夫的药气已经走到底,一路舟车奔波,他的意志力只能挺到这里。
张开苍白的双唇,他勉力地道:“雅雅iloveyou。”
大夫说,他无能为力,只能想尽办法让他回去见夫人最后一面。
这已经是最后一面了吗?可他还没把雅雅的鼻眉眼唇看个仔细、看清楚,他还没交代好遗言,他要做的事还没完成,难不成“一面”就是货真价实的“一面”再无多余空间?
可是不行呐,他什么都没交代,放心不下啊,雅雅肯定会想也不想就生死相随,她是个死脑筋,不懂得蚂蚁尚且偷生
眼前阵阵发黑,他感觉力气自身躯渐渐抽离,意识缓缓飘浮在空中,他快死了,他知道。
茵雅急急说道:“没有抱歉、不要抱歉,再苦都过去了,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
泪水模糊了双眼,再大的委屈,她咽,再多的痛苦,她吞,只要他待在她身边,她愿意付出所有条件。
茵雅不管不顾,她已经忍受不住,不管是否有旁人在场,不管别人会不会笑话她失去分寸,她就是要抱他、亲他,就是要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别人爱怎么评论,随便。
反正她已经做好决定,当小星、当贱女人、当狐狸精,当所有别人不齿却可以尽情爱他的女子
展开双臂,他不来抱她,她来抱,今天,她要对他说出千百句以前说不出口的“我爱你”要一遍遍在他耳边问:“世界上如果有人比陆茵雅更爱你,那个人会是谁?”
等他从父皇母妃皇奶奶到儿子女儿都猜过一遍,她才要公布答案:错错错,那个人叫做雅雅
于是她抱了他,她耳边却听见他一声闷哼,满脸的灿烂笑餍随着他那声闷哼、随着他冰冷的身子触到她的脸、随着她鼻中嗅到的淡淡血腥味,随着他的体重渐渐压在她身上笑容凝结在眉眼间铿地一声,她听见自己的心碎。
她看见谨言哭倒在端风的身上她看见银月死命捣住嘴巴,不让哭声出场她看见立羽垂下脸
为什么哭?怎么能哭?今儿个是好日子呀,坜熙守诺,回来看她了呀,他们约定的天上人间就近在眼前了呀
不准哭、不许哭,这样好的日子,大家该笑得阖不拢嘴才是
她不哭,但泪水一串串,争先恐后自眼底冒出来,她想笑,但挤压出来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的心碎裂痕。
缓缓地,她环起坜熙的腰,带着几分抱怨说:“坜熙,你好重哦,我快抱不住你了呢,你得减肥才成,下回我盯着你,好好练健身”
“夫人。”立羽和银月抢过来,一把撑起坜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