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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的地方?”我皱眉道,“白书人,你有话不妨直说。”
“这么说吧,你认为八角疮的威力,取决于死婴和被感染人的血缘亲近程度。普通人因为和宗主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不会被感染,或者感染了以后症状也很轻。而之前来这里的东宗驱鬼人,因为和宗主都沾亲带故,所以八角疮在他们身上表现的症状很严重,会长成人面疮。
可我们都知道,张家的孩子在八角山是不会受八角疮感染的。这又是为什么?按你的说法,这怨念来自张姑娘的孩子,那它和张家人也有血缘关系,为什么它偏偏放过了张家的人?”
“这不是很好理解吗?”我解释道,“因为在我的推理里,是宗主抛弃了张奶奶,害死了这个孩子。所以怨念憎恨的对象,当然只有宗主有关的人员。”
“好吧,就算这孩子怨恨的只是父亲,于是不诅咒母亲家族的人。那么林姑娘又是怎么回事?林仙容林姑娘,她来到这八角山后,身上也长了人面疮并且深受其苦。
按照你的推理,这八角山的人面疮,不是只侵害和宗主有血缘关系的人吗?林姑娘是林夫人兄长的孙女,只和林夫人有血缘关系,和宗主并无血缘关系,她为什么也被感染了?为什么她身上的八角疮,和周公子的一样严重?”
“这……”我一时语塞,回答不出。白书人见状,进一步追着说道。
“其实,这八角山里的事情特别简单,根本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就是张姑娘因为运气不好而失婚,痛恨命运,顺带也就恨起了东宗所有人。而她常年在这槐树下倾述怨念,久而久之,怨念借着这槐树积存,异变,祸及这山区里的人,让他们长肿块,受痛苦。东宗的人因为是张奶奶的主要怨恨对象,所以症状特别严重,而张家的人,只是因为她的亲属才得幸免。这里面,并没有你所猜想的什么私生子,始乱终弃的事情。”
“这么说来,其实就是这个贱女人害了周二爷和阿单他们,对吧?”一旁的林仙容突然激动起来,她握紧双拳冲到那棵槐树边,用力踢了两脚,骂道,“不要脸的贱女人!宗主爷爷看不上你,你就来诅咒东宗的其他人,诅咒他和林夫人的后代!呸!你也配!”
“你发什么神经!”我一把推开林仙容,心下隐隐觉得气恼。那边林仙容也不示弱,开始指责起我的推理不靠谱,如果不是白书人跑出来仗义执言,只怕宗主的好名声就要被我玷污了。
唉,我不禁叹气。怎么这白书人就像我的克星,原本我的推理逻辑很顺畅,可他一出现说了一番话,是非就完全逆转了?我原以为是宗主风流花心害苦了张奶奶母子,可没想到,现在竟成了张奶奶倒贴失败于是心有不甘,怨念诅咒东宗同胞?宗主变成了坚贞负责的好男儿,而原本在小采口中温柔慈祥的张奶奶,此时竟成了恐怖怨念的源头?
不,这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我告诉自己不能被白书人牵着鼻子走,要好好思考他发言的漏洞。对了!怨念的威力!白书人没有解释清楚这怨念为何有如此的威力。失恋这本是人之常情,就算有怨恨,也只是很普通的怨念。这浅薄的一点点幽怨,又怎么可能诅咒整个东宗的人?东宗的驱鬼人怎么可能对它无能为力?这也太不合理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我转身准备向白书人发出挑战。谁知就在这时,那原本正对我指手画脚的林仙容却突然呻吟了起来,吓了我们一大跳。周净本能地过去扶她,可突然他也倒在了地上!
在这一瞬间,山风怒号,原本明月当空的夜晚,不知哪里袭来了滚滚乌云,遮天蔽月。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刚才好好的,现在却……”我急忙过去查看周净和林仙容的情况,只见这两人又开始了痛苦的呻吟,竟是人面疮剧痛复发。而我也感觉背后一阵寒气,似乎有一股带着肉红色的黑气,正从那颗被我铲崩了的树瘤子的嘴巴里吐出来。
“这是怨念积累,要爆发了啊。”白书人却很淡定,一把拉过小唯让她躲在他身后,接着说道,“你把树瘤子铲了,只是暂时抑制了怨念而已,过不了多久,这怨念又会复发,变本加厉了。”
白书人这番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脚下一颤抖,竟是大地微颤。借着月光和手电的光芒,我赫然发现,那从树瘤子嘴里吐出来的黑气,竟然是一团团巨大的,类似蝗虫一样的东西!原来这槐树本是中空的,树身里面长满了这种黑红色的虫子,刚才我一铲子铲崩了树上的人脸,破了树皮的部分,这些黑虫就蜂拥而出了!
看到这景象,我吓得倒退半步。只听见白书人依旧淡定地说道。
“听这种声音,这是槐蝗,一种专门长在槐树附近的蝗虫。因为槐树又有鬼树的称呼,不少驱鬼人似乎认为,槐蝗是吸阴气而生长的,据说越有怨气的地方,它们会长得越好。这种东西据说杀伤力很强,能咬人,也能啃坏东西。或许这八角山里八角疮的病,也是通过这种蝗虫传播的。”
听了白书人这番话,我才明白他刚才所说的,“怨念又会复发”是什么意思了!只见那团黑蝗虫在空中短暂地徘徊,接着一下俯冲,直朝我们扑来。我立马脱下外套,伏在周净和林仙容身边,挥舞衣物,替他们驱赶。
这槐蝗好厉害。我的皮肤被几只掠过,当即感到一阵疼痛,伤口火辣辣地如被灼烧。而那团黑气所冲到之处,沙石飞滚,眼前的一切都被破坏。
我看见,槐蝗扑到了周净带来的装备上,瞬间装备变成一团废土。那黑气又扑向那还埋在土地里的木盒子,瞬间盒子粉碎,盒子里面的东西被卷成灰尘,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不,还有一样东西没被毁掉。
只见那团黑气好像找到了什么东西,迟疑了,停滞了。在月色中,我看着那团黑气似乎托着什么,慢慢地漂浮到了半空中。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