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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曹同学爱大笑。
不少人都会因为老曹同学的大笑而感到诧异,因为很难想象那么弱小,呸,矮小,嗯,细小……算了,反正就是大概这个意思,几乎就是声若洪钟,嗓门特大。
和三爷估计有的一比。
想想也是自然,个头矮,又是长期在军中,声音若是像那个啥啥啥,割个手指都要喵喵乱叫一气的样子,怕不是早就被人一棍子抡死了。
曹操高兴的时候喜欢大笑,害怕的时候也喜欢大笑,但是他在大笑的时候,未必心中也是在笑。只不过是这种大笑,在需要的时候后使用出来,一来可以拖延时间,二来可以让曹操显得心有成竹,也让曹操周边的兵卒将校心中不至于慌乱。
最为关键的,是旁边要有一个捧哏,否则少了这样的一句话,这味道就有些不对了,就像是金枪鱼刺身变成了大肠刺身一样。
当下曹操就在大笑。
声若洪钟。
『喔哈哈哈哈……』
曹操大笑的原因,是收到了消息,昌豨叛变了。
昌豨的叛变,有些在意料之外,也有些是设计之中。
满宠为了守卫下邳,勾连陈氏,引动地方的防御力量来抵御江东军的进攻,那肯定是不可能光凭着嘴皮子上的的劝说,必须拿出一些比较严重一些的东西来恐吓一番。再加上陈珪老了,陈登死了,而陈应又不在下邳之地,只剩下了陈家老三,陈科。
或许是陈登太过于优秀了,以至于在很多时候都是陈登拿主意,陈氏家中大小事务,也都是基本上陈珪和陈登两个人一商量,就可以定下来了。然后到了陈登死后,陈珪年衰,重担一下子就压在了之前都没有多少累积经验的陈科身上……
当年陈登还活着的时候,小三总是比较爽,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天塌下来有父亲顶着,地陷下去有长兄撑着,碰到什么问题了,去问父亲,去找大哥,然后转眼之间就能得到一个又简单,又妥当的处理方式了,哪里需要自己费脑筋?
至于自我的成长么,反正不着急,明日何其多,然后明日复明日,父亲老了,长兄死了,汹涌澎湃的各种事情一下子拍到脸上来,小脸就白了。
原本陈科的打算是反正守着陈氏上下的基业,不求高官厚禄,只是保全父亲兄长交到手里的陈氏基业不败坏,就算是完成使命了。因此陈科也不大在乎究竟下邳是属于曹操,还是属于孙权,谁能让陈氏得利,那么陈氏就会倒向谁。
这样的计算,陈科自然没有办法像是陈登一样的做的那么滴水不漏,在满宠面前,也很快就被看穿了。当年陈登忽悠陶谦,刘备等人的时候,简直就是买了旁人都还让旁人替自己数钱的类型,就连将刘备拒之门外,闭城不纳都能说得那么清新脱俗,让人涕泪交加感动莫名,到了陈科这里么……
因此满宠便是直接找到了陈科,假言昌豨『叛变』了……
若陈科是一般的傻子,就或许会说昌豨是谁?这头猪叛变了干我鸟事?满不在乎的继续吃吃喝喝。这样反倒是会让满宠无计可施。
可是陈科是聪明人,但是又不是非常聪明,也就导致了陈科必然的落入了满宠的谋划出来的陷阱之中。
陈科有欲望,他最大的需求就是保全陈氏在下邳的基业。
那么对于江东军来说,若是孙权真的能兵临城下,然后和陈氏谈好条件,陈科反手卖了满宠也是很有可能的,就像是当年陈氏卖了陶谦,后来卖了刘备一样。
只要有好价钱,卖谁不是卖啊?
满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上来就将口子堵住了。
昌豨投了孙权的结果,此事若是真的,便让下邳成为了孤地,腹背受敌之下,下邳的陈氏的价值就降低了,一下子从卖方市场沦落到了买方市场。
就像是虽然说官方新闻讲一切都物价平稳,价格木有变化,但是实际上陈科觉得大家都卡在小区里面出不去啊,没变化的是大环境,是平均值,而这个下邳的小区之中的零售店就那么一家,一天一个价的番茄十二爱买不买。
然后当然就被满宠约谈了……
在加上江东兵在广陵郡不断的抓捕人口,往江东迁徙,这等同于在陈科心中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而昌豨,则是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是野猪思维了。
对于一只野猪来说,没有比在自家的泥坑里面洗澡更舒服的事情了,但是他忽然听闻了曹操在惦记着他的小猪崽子,自然就是先怒气憋了一波,旋即又有满宠派遣人员来叱责昌豨,表示广陵陷落,昌豨要负连带责任,过了不久又有陈氏的人到东海打探昌豨是否真的谋逆的消息,顿时让藏在泥坑里面的昌豨大惊!
觉得他和孙权的眉来眼去,二人之间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被人发现了!
嗯,其实孙权联系的并不是臧霸,而是昌豨。毕竟去联系一个有脑子的,不如哄骗一个没脑子的简单。
就像是两黄皮的生了一个黑皮的,正常思路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弥补一下关系?但是有些人反倒是觉得生孩子容易么?生一个黑皮的怎么了?不也是孩子么?不行么?下一个,或是下下一个生黄皮的不就行了么?这是歧视宗族!这是欺凌拳师!还有没有点宽容之心,还记不记得当初爱我一个一生一世的誓言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曹氏家庭当中的暴力行为!
于是昌豨就怒不可遏,气抖冷起来,觉得这个世间都是亏欠他的,唯有向来都是甜言蜜语的,表现得温柔无比许诺了无数的小权权,才能温暖他那一颗被欺凌,被家暴了的心。
当然昌豨这个叛逆行为,有没有一些要老曹同学赶快低声下气的来哄他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老曹同学听了这个消息,不仅是没有吃惊紧张,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并且用他那聚光的小眼神瞄了瞄一旁的臧霸同学,意思不言而喻。
瞧瞧,这就是你的哥们,这就是你的闺蜜。
『哇哈哈哈哈……』
老曹同学笑爽了,臧霸同学就相当的尴尬。
一边是闺蜜,啊,兄弟,勉强算罢,至少名义上算,一起抢过黄巾贼,占过山头,一边则是事情太操蛋了根本吼不住。
臧霸怎么头疼暂且放下,另外一边的孙权,则是在饮酒。
孙权喜欢喝酒。
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灌那些所谓名士的酒,然后将这些平日里面道貌岸然的家伙一个个灌得东倒西歪,形象大失,孙权才会觉得开心。
叫你们一个个都那么装!
另外一方面的原因,就像是后世的某些领导一样,孙权对于这些人都不信任,然后自然也就觉得这些人对于自己也不信任,那么只有在酒宴当中,愿意在自己面前完全放开,喝到好,喝到醉,喝到不省人事的,才勉勉强强叫做交心了,可以看成是自己人。
领导不喝酒,但是喜欢灌酒。
但是今天孙权却没有心情喝酒。
就在他准备动身出发前往战线的前夕,一封急报送到了孙权之处。
有一些人认为,知识就是用来求官求财的,如果知识不能带来这些东西,就会没有人去学习知识了,甚至还有人会认为,汉代农耕社会当中的生产关系已经是非常先进了,并非是停滞不前的,但是实际上呢?
暂且不论有这样的认知的人,三观究竟正不正,屁股歪不歪,单说江东士族,他们就是这样认为的,他们所拥有的知识就是为了获取财富和地位,如果孙权不能给与他们相应的财富和地位,他们就会利用这些知识来要挟,恐吓,甚至暗搓搓的搞破坏。
同时在江东,因为土地上面的纷争,生产关系的归属,导致孙氏,地方豪强,山中越人,三个方面的纷争已经是尖锐到了极点,但是这些拥有知识的一部分江东人,依旧可以高高在上的指手画脚,表示这些都是小问题,是孙权小题大做,要么就干脆一股脑说这是孙权认知上的误区。
是孙权的问题,这些江东人没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旁人都是狗屁,唯有这些人才是懂王。
深夜的军中大帐,孙权独坐在桌案之后。手上捏着便是加急送来的军报。这封军报刚刚好就卡在将走未走的时候,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若说没有经过某些人的精准计算,孙权是不信的。
南越叛乱!
前一段时间还有表章说南越一带都是太平,什么情况都没有,现在他要出兵了,立刻便是叛乱了,所谓引发叛乱的理由更是可笑至极,说是什么越人到集市买卖发生争执,然后引发了械斗,进而产生了叛乱。
看着这样的急报,孙权的脸色忽青忽白。孙权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个情况,但是江东的这些家伙做得也太过分了一些……
秦博在一旁点好了檀香,然后偷偷的瞄了孙权一眼。
秦博是孙权最近提拔起来的近臣。
吕壹留在了吴郡,而秦博就被孙权带在了身边。
对于平衡之道,孙权无师自通。他给与了吕壹很大的权限,当然也害怕吕壹万一倒戈就会产生出灾难性的后果,所以孙权又特意找了一个秦博来平衡吕壹的权限,以防万一。
秦博往孙权身边凑近了一些,从袖子里面摸出了一节小竹筒来,低声说道:『主公……朱休穆派人送了封书信过来……为了以防万一,没走常例的路子,而是递送到了臣家中,臣不敢擅自处置,还请主公亲览……』
孙权一皱眉,伸手将书信取过,看了看火漆封口之后,便是用小刀拆开,然后取出了里面的书信,展开看了看,脸色便是越发的阴沉了下来。
和培养秦博来与吕壹相平衡一样,孙权当下就准备培养朱桓对朱治进行平衡,收拢陆氏,再利用张氏去平衡顾氏,因为张氏不聪明,小辫子多,而顾雍么,孙权曾有言,『顾公在坐,使人不乐』。
现在朱桓的实力还不算大,并且朱桓本身也是吴郡之人,将来会怎样发展,孙权也不好说。可以说当下朱桓本身想要借着孙权光大门楣,各取所需罢了。
孙权把那张信纸拿在手上,脸色忽明忽暗,似乎有一股气憋在胸口无法喘出。一旁的秦博不敢直视,缩着脑袋在一旁,似乎觉得地上铺着的席子花纹很有意思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以此来掩饰着不安。
半响之后,孙权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来猜猜,朱休穆这封信说了些什么?』
『臣……』秦博一愣,便是连忙说道,『臣岂敢妄加揣测……』
『让你说,你就说!怕什么?』孙权瞪了秦博一眼。
秦博眨巴两下眼,『臣……推测……莫非是……南越之事?』
孙权微微点了点头。
朱桓在书信当中也讲述了当下南越叛乱的事情,但是和之前上报的那一封加急军报不同,朱桓所言南越叛乱非常突然,而且爆发叛乱的地点,原本就是南越人和江东人盘根错节的地方,所以朱桓一时之间也难以确定究竟是不是像是军报上面所言的那样的情况,只是觉得发展太过于迅猛,有些不正常。
并且朱桓表示,他有心想要去镇压,但是一来兵粮不足,二来若是真的要调动,也是需要孙权的授权的……
『主公……那么……』秦博小心翼翼的问道,『如今……』
孙权闭着眼,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在拿官职和钱财养着的,便是这样凭借着学识,然后勾结在一起,形成了庞大的利益链条,并且以此来要挟自己的江东人!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然后控制帝王家,这就是这些人拼命学习的动力来源。这么做难道是有错么?天下这么做的人还少么?再多一个会多么?
孙权沉默了很久,才对秦博说道:『你觉得应该如何做?』
秦博知道孙权为了这一次的亲征,已经是牺牲了很多,并且也准备了很久,肯定是不愿意就此罢休的,但是山越叛乱又确实是令人头疼,不能不加以处理,要不然后方不稳,前方也无法有序作战。
秦博大着胆子说道:『主公,微臣觉得……当下青徐才是重点,山越叛乱之事……遣一偏军即可……』
孙权站了起来,背着手在中军大帐当中转圈。
他预想过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事情出现的这么早!
所谓青徐大战,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战役,而是成为了孙权和江东士族,双方之间的博弈的筹码!
压上去的便是兵卒,粮饷!
收获的便是当下更多的话语权,以及未来对于这一块土地的控制权!
正月了,江东的气温比北方回复得要更快,因此当下基本上来说,春耕就应该开始了。所以江东士族反对出兵,最为重要的点就在这里!
对于孙权来说,要点也同样是在这里……
至于青徐之间的战役,胜负什么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孙权怀疑顾雍等人已经看出了他的谋划。
为什么要亲征?
亲征才能保证人口!
得到所有的人口!
从广陵劫掠而来的,然后下一步从下邳甚至是更深入的区域得来的,还有这一次好不容易从江东士族手中扣出来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口!也只有孙权亲征,才能确保这些人口最终是孙氏吃了大头!
至于青徐能不能拿下来……
呵呵,谁信谁就是傻子。
借着青徐之战这么大的一个名头,一方面壮大了自己,另外一方面削弱了江东士族。卡着脖子让江东士族吐出些民夫劳役随军,然后抽调了这些的兵粮,这所有的一切,到了孙权手中,就别想着再回去!
江东士族原本也是想要反抗的,但是孙权借着『清君侧,迎天子』的名头压了下去,他在吴夫人的提醒之下,不再提及什么江东不江东了,而是摆出了一副为了刘协愿意肝脑涂地的架势,甚至公布了许多刘协在许县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并且搞了一个仪式,亲自斋戒了五日,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对于大汉朝堂的忠诚,也成功的让江东士族憋得满脸通红,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表面上的无法抗拒,提不出反对言论,不代表背地里面没有动作。
结果现在,反击来了。
而且这么快。
孙权原本的计划,在出去转悠一圈之后,若是能够打顺风仗,那就打一打,若是不能顺利,那就借口后方有人叛乱,收兵回家,说不得还可以栽赃几个……
结果还没等孙权动手栽赃,那边就先叛乱为敬了。
孙权甚至清楚,这些家伙一定已经将所有的手尾都撇干净了!
但是,既然是准备栽赃,那么当下是不是撇干净了……
又有什么要紧?
孙权忽然转身,看着秦博,然后微微笑了起来,很是亲切上前一步,拉着秦博的手,『某对卿如何?』
『主公对微臣之恩,如山如海!微臣便是万死,亦不能报主公之恩于万一!』秦博毫不含糊的说道。
『善!』孙权拉着秦博,『某取虎符于你……你速速送往濡须口,协同朱休穆平叛山越!』
『臣……』
还没等秦博应答,孙权便是手上用力,将其拉到了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某不需要你上阵杀敌……但是你要给我找出……山越谋逆的主谋来!』
『主公……这……』
『明白否?』
『……微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