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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正聚精会神的描着花样,藉着明亮的日光,把几只蛐蛐头上的触角描的栩栩如生,丹橘端着茶碗过来,瞧着明兰不敢霎眼的样,心疼道:“姑娘歇一歇吧,别熬坏了眼睛。”
明兰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动也没动:“就是怕熬坏了眼睛,我才忍着白日做。”
描下最后一笔,明兰才长长出了口气,搁下笔杆,“描好了,你和燕草一道把样剪出来罢。”
丹橘试了试碗壁的热,把茶碗放进明兰手里,才去案前看,笑道:“姑娘描的真好,这指甲盖大的小蛐蛐儿和小知了就跟会动似的。”
在梢间整理衣物的小桃听见了,放下手中的活儿,出来抱怨道:“还不若捉几只活的来轻省呢,姑娘,回头您但凡把活儿做差些,也不会揽上这事儿了;怪道外头都说,人怕出名猪怕……”
她惊觉道自己说错话,连忙捂住嘴。
明兰指着小桃摇头叹气,丹橘也扑哧笑了出来,随即板起脸道:“都多大了,还这般胡说八道,若换了旁的主,定揭了你的皮去!”
小桃不好意思得低下头,道:“下回不敢了。”
又钻回去收拾了。
这时,竹帘响动,绿枝笑着进来,却还客气的侧身扶着竹帘,让后面一个面庞发福的婆进来。
“六姑娘好。”
那婆身着一件银红色对襟暗妆花褙,里头一件墨绿刻丝长袄,怀里还捧着个扁长锦盒,半蹲了下身给明兰行礼;她也是王氏的陪房,刘昆家的没来之前颇受王氏信重,如今倒退了一射之地,应是在和林姨娘的斗争中不够给力吧。
明兰笑道:“钱妈妈客气了。
绿枝,还不看座上茶。”
一斜脸,给丹橘打了眼色,丹橘明白,立刻进了里屋去。
钱妈妈含笑坐下,朝明兰侧着身道:“今儿我带了几个针线上的媳妇来,给姑娘院里的丫头们量身材,好做夏秋衣裳了。”
“这种小事何劳妈妈亲来。”
明兰指着面前一盘玫瑰松瓤蜂糕,叫绿枝送到钱妈妈跟前,“这还是房妈妈教了我做的,配料麻烦,工序又多,我觉着甜软,可老偏喜欢,妈妈尝尝。”
钱妈妈捡了一小块尝,只觉得入口清甜软糯,绿枝又殷勤的递上新沏的云岚瓜片,钱妈妈再呷一口茶,更觉得齿颊留香,连声夸赞。
“妈妈若喜欢,便把这点心和茶带些回去,闲了消磨罢。”
明兰温婉道。
钱妈妈心里喜欢,不怎么坚决道:“这怎么好,又吃又拿的。”
绿枝嘴巴最巧,连忙轻摇着钱妈妈的胳膊,撒娇道:“妈妈,快别与我们姑娘客气了,若妈妈觉着不好意思呀,回头给咱们姐妹偷着多做两身衣裳就是了。”
明兰莞尔道:“瞧这丫头,别是贪心鬼投的胎罢,妈妈别理她。”
这时丹橘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个小包,送到钱妈妈手里,明兰对着她,温和关切道:“听闻妈妈前几日感了风寒,都说这倒春寒最是厉害,妈妈也有年纪了,平日辛苦,更要小心身,这是上回老做褂剩下褐金丝芦花绒的边角料,拼缀出来这么一件坎肩,妈妈若不嫌弃便拿去穿在里头罢;又暖和又透气的。”
钱妈妈忙不迭的接过来,连声道谢,还叹气道:“都说六姑娘最是体恤人的,满院的丫头都养的又白又胖,哎……还是刘妈妈的九儿有福气,不似我那丫头,进不来这里。”
明兰也不接口,只笑着谦虚了几句,众人玩笑一阵,钱妈妈把身旁的那锦盒递给绿枝,道:“这里头有几支宫花儿,叫来送给姑娘的。”
明兰忙道:“四姐姐和五姐姐可有?”
钱妈妈道:“已有了。”
明兰释然道:“这就好。”
这才打开锦盒,只见里头分别有浅粉,豆绿,雨过天青蓝,玫瑰紫和海棠红五支宫花,绢纱为瓣,丝绒为蕊,颜色鲜亮,形状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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