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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单单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映入眼帘的白色天花板,耳边传入细细碎碎地中文交流,轻轻睁开眼睛,病房里还躺着2个病人,身边都有家人陪护着,右边陪床的慈祥老妇人见她睁开眼睛,呆呆愣愣地望着她,便慈祥地对她笑了笑。
单单也回了她一个笑容,她转头,望着满屋的中国人,听着亲切的母语,一切让人感觉那么的熟悉和安心,忽然全身都觉得轻松了,在美国的时候,她总是把自己绷的很紧,异乡的环境,总是让她有些害怕,不一样的容貌让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总是在外国友人面前显得很亲切友好,生怕被排斥,被欺负。
可是在这里,她不用担心这些,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想回国。
“醒了?”
单依安从病房外走进来,走到她病床前后,弯下腰,伸手在她额头上,想量了量体温,单单不高兴地憋过头去,不让他碰,单依安也不恼,强硬的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将手盖在她的额头上,用力摁住不给她动,单单抬手使劲推他的手,却一点作用也没有,只能皱着眉头生气。
单依安感觉了一会,直起身子道:“好像没那么热了,快起来。”
单单厌烦地甩开他的手:“干嘛呀?”
“你说干嘛?赶快去律师那边办股权代理手续啊。”
单依安催促着。
单单半躺着不动,望了望他身后,冷着脸问:“他呢?”
“谁?”
单单瞪他一眼:“单宇天。”
单依安回道:“在律师事务所等你。”
单单叹了口气,有些好笑自己居然还奢望他会来看看她,其实在他心里,她早就是个不存在的人了吧,甚至是个污点,抛妻弃女,过河拆桥的污点,她的存在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自己是个多么忘恩负义的男人。
办手续其实很简单,律师早就准备好两份合同,两个当事人签字,然后去法院公证就行了,父亲自始至终没有和她说一句话,甚至没看她一眼。
单单也不愿和他说话,强装着比他更冷漠,更无所谓。
结束的时候,父亲对单依安招招手,递给他一把钥匙,轻声说:“带她去吧。”
那钥匙,应该是单家老宅的钥匙,单家的老宅在S市的郊区,那是母亲长大,外公发迹的房子,单单小时候去过几次,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那里房子很古老,靠近湿地景区,面积很大,却潮湿又阴暗,只有院子里才有灿烂的阳光。
单依安还没来得急说话,单单便上前,一把抢过钥匙,冷笑着说:“不用你带,我认识路。”
她紧紧地握着钥匙,转身走了,身后没有一个人出声挽留一句,甚至连客气一声都没有。
单单挺直着背,一步一步走出去,背影决绝,脚步干脆,像是一个奔赴前线的士兵一样。
她走到楼下,分不清方向,面无表情地闷着头往前走,走累了便在路边的花坛前坐下,垂着头,呆呆地看着路上的石块,身边不时的有人从她面前走过,人来人往,车声嘈杂,热闹地更闲寂寞。
她根本不知道去老宅的路,也根本不想去,那里有母亲生活过的痕迹又怎么样呢?自己在美国的房子到处都是母亲的痕迹,住在里面也只是一室悲伤和思念而已。
想想真可笑,在飞机上的时候,自己还偷偷想过,她把股权给父亲代理,也算是帮了他了,他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谢谢她,会不会说一些道歉的话呢?
自己真是个白痴,想那么多,结果人家真的只是找她来签个协议而已,她连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合作愉快之后还会握个手呢。
(二)
单单发现自己一点也不觉得伤心,她已经习惯了,习惯被这样对待,只是,还是有一点点心寒而已,真的只是一点点。
夜色越来越晚,街上的路灯在昏暗的夜色下亮了一起来,城市里装饰地弥红灯五彩缤纷地点缀着城市,气温越来越低,她已经冻僵了,本来就刚刚退烧的身体,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肚子也饿的不行,她的口袋里只有两张10美元的纸币和一些零散地硬币,这么晚了也没有银行可以兑换。
她坐在陌生的街头,无助急了,脑子里能想到会来救她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
单单抿了抿嘴唇,终于站起来,由于动作过猛,冻僵地身子被忽然拉开,疼的双腿抽筋,酸痛的感觉让她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弯着腰,扶着双腿站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街头,观察着每一个从她身边路过的人,有一个独自走来的女孩,看上去很面善的样子,单单走过去礼貌的请她借手机用一下,结果那女孩一脸防备地躲开她走了。
单单连续找了好几个人,都没成功,最后是一个老大爷将手机借给了她,单单接过手机的时候,感动地都快哭了,连声说着谢谢。
冻僵的手指有些哆嗦地拨通了那个在心里记的滚瓜烂熟地号码,电话在接通中的时候,她真的特别害怕,害怕电话那头没有人接,害怕号码已经换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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