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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万寿殿,慕容瑛手里捧着一只点金粉彩百花茶盏,垂着眸慢慢地用杯盖撇着茶沫子。
那细微的声音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华殿内,一声慢一声,被凝滞的气氛衬得尖锐而沉重,让人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徐良跪在地上,额上的冷汗都快流进眼里了都不敢伸手拭一下。
“闫旭川,说说吧。”
良久,慕容瑛忽然开口。
徐良被这突来的声音惊得一抖,慕容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闫旭川整理一下思路,拱手道:“据臣调查,刺客进入甘露殿的过程并无丝毫不妥之处。
臣询问了甘露殿侍女,得知那座铜烛台当时就放在榻尾的桌案上,陛下滚下软榻后若是向后退缩,的确可以拿到那座铜烛台,而且从陛下昏倒的位置判断,陛下当时的确就站在桌案旁。
刺客脸部有伤痕,臣用铜烛台比对过,符合被铜烛台的底座划伤之说。
至于陛下是否晕血,臣询问了贴身伺候陛下的人,得知陛下确实素有晕血之症,见血轻则呕吐,重则晕厥,无一例外。”
慕容瑛蹙眉,道:“如此说来,这人,确实不是皇帝杀的?”
她忍不住扫了地上的徐良一眼。
徐良一急,欲分辨,可又不敢贸然开口。
闫旭川道:“刺客进殿,应该面向陛下,可致命伤却在背部,显然是被人从背后偷袭所致。
所以臣认为,刺客是陛下所杀的可能性不大。”
不是陛下所杀,那就是徐良所杀,心中浮现这一念头后,众人一时都将目光投向徐良。
徐良急道:“仅凭刺客被人从背后偷袭就判定刺客不是陛下所杀,闫大人此言未免太过武断。
难道就不能是陛下听到侍女惊叫,起身躲在门后,待刺客进殿便扑上去将她杀了么?”
慕容瑛闻言,觉得有理,重新将目光投向闫旭川。
闫旭川道:“若按徐公公所言,陛下听到侍女尖叫,必须第一时间跳起来拿到铜烛台,然后跑到门后躲起来,待刺客进殿便将她一举扑杀。
且不论惊慌之下的陛下能否做到这般思维敏捷有条不紊动作灵活一气呵成,有一点,徐公公却是忽略了。”
“什么?”
徐良问。
“刺客的伤口位置。”
闫旭川走到徐良背后,向慕容瑛演示,“一般人在身后偷袭旁人,一定是用自己最有力量的惯用手,若是右手,伤口就应该在刺客的右边背部,头部,或者背心。
若是用右手袭击刺客的左边背部,一是不符合正常人的动作习惯,二是不利于着力,且伤口位置会向右-倾斜。
而刺客身上既无与人搏斗的痕迹,伤口也不曾向右-倾斜。
是以,臣认为,偷袭者不仅是在背后偷袭,而且是个惯用左手的人。”
徐良面色陡然煞白,他就是惯用左手。
而陛下,惯用右手。
“更重要的一点是,”
闫旭川拿起铜烛台道,“太后请看,此烛台上有棱状纹饰,如果这样握住它用力刺人,必会在手掌上留下对应的痕迹。
陛下诊脉时臣看过他的手,他的手掌上并无痕迹。
而徐公公么,”
闫旭川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向上一翻,抹平手指,众人定睛一看,手掌边缘果然有几道已经变浅,但还未完全消失的压痕。
徐良一时只觉百口莫辩,只得向慕容瑛连连磕头,惶急道:“太后,那刺客真的不是奴才所杀,奴才进去的时候刺客已经死了。
奴才看到陛下倒在地上,拿了烛台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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