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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晚,她都没能阖眼,就这么守着自家郎君,不断的为他拭汗,送药。
有多少次,她都以为救不回郎君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能重新睁开眼。
看着小丫鬟哭肿的眼睛,梁峰疲惫嗡动了一下嘴唇:“用酒,擦一擦,额头、腋下……绿竹,别哭,别哭……”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本该被家人娇宠,养在深闺之中。
而不是这样,跪在简陋的牛车里,一夜未眠,哭的两眼红肿,拼命伺候快要病死的主子。
他不是那个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梁家家主。
他见不得这个。
在梁峰轻声的吩咐下,为服散准备的烈酒很快就拿了出来,涂抹在了他身上。
那些酒度当然不如后世的高度酒,勉强只能起些效用,更多还是不断投换的冷水毛巾。
梁峰并没有让牛车就这么停下,或者另找一个镇子落脚。
他必须赶回梁府,只有回到那里,才有王汶派来的太医,才有可能让他这副残躯有活下来的希望。
牛车吱吱呀呀向前行进,颠簸不休。
梁峰裹在轻柔的锦被中,神智并不算清晰。
他眼前时而浮现曾经的过往,时而则是绿竹焦虑的容颜。
两个世界浑然缠绕在了一起,但是他并没有撕开它们。
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眷恋,没有期待,也毫无真实感。
就像误闯的旅人一样,浑浑噩噩,不存半丝挂念。
前路漫漫,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突然,牛车轻轻颤一下,停了下来。
有个声音出现在耳边。
“郎主,前面有支运奴队挡在了路上。”
竹帘被挑了起来,梁峰抬眼看向外面。
只见一队人站在大路中央,十来个青壮男人或蹲或跪,正被看守他们的官兵责骂。
棍棒和鞭子劈头盖脸砸来,让那些灰扑扑的身影更加狼狈。
在这群人中,唯有一个年轻人正对官兵,站得笔直。
巨大的木枷拷在肩上,能压弯任何人的脊梁,那人却没有半步退缩,直挺挺站在举着皮鞭的官兵面前,似乎在保护自己身后的同伴。
只是一眼,梁峰心底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
他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人?”
“应该是羯奴。”
阿良的经验很丰富,立刻答道,“宁北将军最近正在贩卖羯奴,估计是刚刚抓到的。”
“只要抓到,就能随意买卖?”
梁峰眉头皱了起来。
任何朝廷都不可能允许这样买卖人口,这不是逼着人家造反吗?
阿良却答的理所当然:“近两年来并州大荒,好些地方都遭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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