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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崇简道:“这条疤还是我用马鞭抽得吧?这许多年都没长好?你不曾敷药调治么?”
施淳窘迫地咧咧嘴,摸着后颈笑道:“老奴这身贱皮肉,哪里有那般金贵。”
薛崇简歉然道:“那次是我心情不好,总该给你赔个不是。
花奴自幼顽劣,你多担待吧。”
施淳忙摆手道:“郎君说哪里话,老奴,老奴都知道的……”
他小心地觑了薛崇简一眼,大概是不惯和主家郎离得这样近说话,又低下了头。
那一顿马鞭,还是那年薛崇简为了崔湜和李成器别扭,他发脾气时打得。
薛崇简道:“旁人都去了,怎么你还不去?”
施淳低声道:“郎君身边不能没人服侍,何况,过些日子要扶娘子的神主回去,虽说奴子老迈不堪用了,却总比官衙里那帮人尽心些。”
薛崇简想起那封不许自己回京的敕书,心中苦笑,道:“不必了,你家在何处,可有儿女?”
施淳咧嘴一笑,第一次露出舒心的神情道:“郎君忘了,老奴的孙女儿和郎君同岁的,那一年领着万泉县主玩儿,县主磕在了花园儿的石栏上,额头上磕出个疤来呢!”
薛崇简方道:“我不记得了……”
忽然眼前似有一点花钿的金光闪动,便说不下去了。
施淳道:“那次老奴的儿媳打孙女,被驸马看到,不但赦了那小女娘,还赏了她一匹花缎做新衣裳,除了她的奴籍。
现今她嫁了洛阳尚善坊一个卖饼汉,老汉的儿子媳妇都跟着她过。”
薛崇简点头道:“难为你舍了亲人,跟我在这地方一住三年。
你回去吧,我让别驾府给你一辆车,再派两个差役送你,让他们路上走慢些。”
施淳睁大了眼睛道:“郎君还在这里,老奴怎能回去!
郎君,你难道也要回洛阳去?你不做官了?”
薛崇简不答他话,只是心中阵阵酸痛烦躁,不愿人在面前聒噪,道:“过几日我下山再说,你先去歇着吧。”
施淳不敢扰他,默然叩了个头起身,到底不放心,道:“郎君好歹用些饭菜,老奴看着他们整治,都是干净的。”
薛崇简已经闭上了眼睛,施淳只得叹息着去开门,薛崇简忽然叫道:“阿翁!”
施淳浑身一抖,颤巍巍扶住门,薛崇简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从腰间的鞢靾带里取出那只小金函,薛崇简打开看看,里边的金箔花钿在灯光下闪动明灭,心中复又涌上一股凄凉绝望,将盒子盖上,塞到施淳手中道:“这是咱家娘子留下的,你拿回去给你孙女吧。”
施淳哪里敢要,推搡道:“这太贵重了,老奴不能拿,再说即是娘子的身后物,郎君还该留着做念想才是。”
薛崇简淡淡一笑,握紧了施淳粗糙的手,道:“万物皆有归宿,这花钿须让年轻女子贴在颊边,才不枉工匠雕刻一场,留在我这里暴殄天物了。
生时都不曾待她好过,殁后又何必矫情给人看,念不念的,不在这盒子,你拿去吧。”
施淳望了他半日,终于鼓起勇气颤声道:“郎君,回到长安,你便去找宋王……”
他忽然想起李成器的封号已改,改口道:“……宁王殿下吧,他终究是待你好的,其实,两年前,他来找过你的,就是你去鹳雀楼那日。”
薛崇简本来心冷如水,听得这话,仍是不由诧讶地抬起头,他隐约记起,那日归来,似乎看到远处有一队人马,那便是他么?他的嘴唇还是抑制不住抖了一下,继而淡漠一笑道:“如今太上皇驾崩,他在李隆基眼皮下必不好过,我又何必撵去增他负累。”
施淳如此称呼皇帝,只吓得倒抽口冷气,正待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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