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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如晴天的霹雳,一下子劈在高家所有人的心头上。
高二太爷当场受不住,强撑着站直了身体,想要细问。
可死的那是他亲生儿子啊,是他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儿子啊!
一对应细节,便承受不住的手足发颤,晕厥了!
这下,更乱了。
高老太真真女中豪杰,居然没有被击垮,一面托人送信给长房,一面让三房的高三太爷过来照顾丈夫——一家子除了高三太爷,老的老,小的小,还能让谁照顾?
她自己忍着泪,咬着牙,倔着骨头,跟长房的高祈瑞一同去了出事的金阳镇。
金阳镇距离高家坡有五十多里地,脚程快的一天就能到了,慢的也只要两天——可怜高祈恩一家,竟然是在距离老家仅仅两天的路上溺水身亡,连给老祖宗磕头拜寿都不曾。
码头上多的是围观看热闹的人。
知道高祈恩的人也不少,纷纷摇头感叹,你说寒窗苦读为了什么呢?好不容易金榜题名,却被发配到偏远的不毛之地当了县令。
当官六年,不曾给家里搬来半点金银财宝,还要出嫁的妹妹给他攒钱通融上官。
末了,一次水匪就让全家四口送了性命!
呜呼悲哉!
虽然如此,高老太到来的时候,所有人给予了十分的尊重。
有些心软的妇人,送来干净的水和面饼。
在波涛滚滚的大通河里打捞尸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何况打捞上来,也是人间惨事!
目前为止,已经打捞上来的除了家丁下人外,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女童约四五岁,男童才两三岁,跟高老太无缘见面的孙女孙子年龄相仿。
亏得高老太神经强韧,换了普通妇人,哭也哭死了!
长房族长高祈瑞与隔房的堂弟高祈恩,感情极好。
他是真不希望听到堂弟的噩耗,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他,希望渺茫。
高老太能忍住泪,他反而忍不住了,当打捞上来破碎的七品县令的官服和水泡得辨认不清的官文,他面颊两行清泪滚下!
抚着“侄子”
“侄女”
的尸体,心痛的无以复加。
大通河太大了,有的地方水流缓慢,有的地方水流湍急,一天一夜后,还是没有找到高祈恩及妻房氏的尸体。
县太爷派出两班衙役,往下游更远的地方打捞。
长房自然免不了大出血。
可这个时候,哪里是计较钱财的时候呢?只不过两天,高祈恩熬得两眼发红,嘴角全是泡,精气神被抽掉了八成,浑如一个木偶僵僵硬硬,既希望赶紧找到堂弟的尸体好能藏入祖坟,入土为安;又希望这不过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就万事皆安!
三日后,还是没有找到。
人们都说,恐怕被水流冲得更远了,得去下游的邻县去打捞。
县太爷看在长房贡献的大笔雪花银面子上,让衙役继续,可衙役不答应了,大通河在本县的境内,县太爷要怎么样都行,过了界,得跟人家邻县通报一声,不然过界打捞,人家表面不说,暗地里不给颜色看才怪呢!
“人命关天!
何况高县令也是官身,遇此大难,本官心有戚戚,想来临县也是。
也罢,本官就写个文书,尔等送去,务必找到高县令的尸身!”
县太爷刷刷写下了文书,引得本地的百姓赞叹,不愧是父母官啊!
也是不和谐的声音,觉得老父母这是浪费。
人家高县令又不是在本县遇害,乃是在上游出的事故,漂流下来,说不定早喂了鱼虾。
或者沉在水底,万一白费功夫,岂不是浪费人力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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